卡拉提斯古堡里有一座赌场，虽然是清晨，但这里却很是热闹。当然，这个热闹没有嘈杂，只是一群驱魔师中的绅士和淑女干着赌博的勾当。
“赌博这种东西，小羽轩会吗？”银发少女走进场地，看着前面忙碌的驱魔师突然回眸一笑问起，不过对方的反应很是冷淡。
“请完整称呼我的名字，不要给我起外号。”秦羽轩回答着，此时的他倒换回了平时的冒险家装束，白色披风与银色紧身衣让他与这里的娱乐气氛格格不入。
“大小姐，你搭理他做什么？”另一边的女仆嘟囔了一句，然后非常亲昵地搂住少女的胳膊，此时倒没了主仆之别，二人更像是相识多年的好姐妹。
月枫白了少女一眼，轻轻挣开她的怀抱，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银发少年，见秦羽轩并无反应，秀眉微蹙道：“秦羽轩，你会赌吗？”
“不会。”秦羽轩冷冷回答。
当时铃木惠就想揍他，但月枫若有意若无意地挡在自己面前，她发作不能只能狠狠瞪着秦羽轩，似乎觉得眼神真能瞪死人。
“小羽轩真是好孩子呢。”月枫哂笑一句，她环扫四周，披着绅士、淑女外衣的赌徒映入眼中，顿时嘴角微翘计上心头：“呐，小羽轩把他们桌上的筹码都赢过来。”
秦羽轩没有挪步，如面无表情的木偶站着，直到银发少女重复了一遍，他眼皮才一抬，冷冷拒绝：“我不会赌。”
“找死！”女仆目光如霜，出手如电，一爪探向少年的面门。
“惠！”月枫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但这个字却有着神奇的魔力先铃木惠而至，让巫女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无趣，我没想取他性命。”黑白女仆收手，转身后十分优雅地离开，只是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美丽的秀发晃了两下，微微侧头道：“秦羽轩，你的心中藏着一只恶魔，我希望它永远不会出来。”
哒哒。
铃木惠头也不回地走了。
目送少女远去，月枫微微欠身：“抱歉，只要一涉及到我，惠总是有些紧张。”然后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去吧，我的骑士，将他们的银币赢过来。”
“请注意措辞，我不是你的骑士，还有，我说了。”秦羽轩还是绷着那张死人脸。
“当你完成这个任务后，我将接受你的挑战哦，小赌怡情。”月枫没有理会他的拒绝，相反，她的眼神分明在说“你一定会去的”之类的词句。
秦羽轩转身欲离，在他看来，没有继续重复的必要了。对方太过任性，换在平时，倒也无所谓，但月枫是无名的妹妹，而那个人竟以紫语袆威胁自己。他讨厌被威胁，自然对无名及其身边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少年一步步离开，而美少女则低着头，没人能看清她的脸庞。
“即使以紫语袆的自由作为赌注？”少女的话随风入耳，银发少年停下了，而低着头的月枫嘴角挂起诡异的微笑。
秦羽轩转身的那一刹质问道：“你有这个权力吗？”
“有，因为……”
同样在少年转身的那一刹，月枫羽他擦肩而过，银色的发絮轻扬，而那樱唇微动，只有秦羽轩能听到她说了什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秦羽轩在瞳孔一缩后满脸恨意地走向一个赌局，显然默认了这个赌约。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月枫嘴角微翘，喃喃自语：“少年啊，你所肩负的对你来说太过沉重了，你只是一个凡人啊，至少现在是。”
她突然看到一个身影，那是麦穗的金黄，让人无法忘怀。只是那一眼，月枫就被吸引了。少女已然不关心所谓赌约，她立刻跟着那倩影疾步追去。
左转右转，前面的少女也加快了步子，而且路线也多变起来。
终于，在空旷的天台，麦穗女神停住了步子。
“你跟了我很久了。”她轻轻转身，淡淡说着。
莉洁安缇·温蒂·斯图亚特。
“又见面了。”月枫看着身着白色公主服的女孩，整个人要扑上去拥抱她，但身子却在半路停住了，因为金发少女手持黄金剑隔的大剑指向她的咽喉。
“请保持距离，黎明与黄昏的大小姐。”莉洁安缇目光如电，剑眉一挑，似乎已经将月枫归为敌人。
“我对你没有恶意，上次不是也没有伤你吗？”月枫的情绪有些激动，如果不是有剑相逼，她真的会扑上去。
“上次？泽拉尔城，那时你也在？”莉洁安缇皱了皱眉，但很快她的双眸被惊讶占据。
银发少女的身形开始变幻，个子变高了，头发变短变黑，脸型也变化了，当萝莉变成了大叔，那声音也成为了男声：“我是无名。”
虽然这个世界有变形怪，但这在自己面前如此变形的情况还是让少女退了两步。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口中一直喊着“怪物”什么的。
“无所谓，我还以为你不在，果然是缘分。”无名笑了笑，走上前。
“别过来！”莉洁安缇一剑刺了过去，泽拉尔城的战斗历历在目，那一战对方没有闪躲自己的攻击，似乎没有肉体的疼痛，他只顾朝自己走来，跟疯子没什么两样。
这一次，那剑还是刺进去了，但无名也拥抱到了她。鲜血浸染了男子的衣衫，鲜血沿着剑身流淌浸染了土地。
“知道吗？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温蒂，我真的好想你。”无名闭着眼，他悲伤地诉说着，虽然只有几个短句，但那蕴含的无尽悲伤与重逢的喜悦都传达到了。然而，他没有哭泣，因为身体早已没有了哭泣的机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少女的脸上竟有一丝动容，但眨眼却还是先前的冷漠：“请自重，我有未婚夫。”
未婚夫，这三个字在泽拉尔城的时候就传进了无名的耳朵。
“解除婚约，让我们重新在一起。”无名离开她的肩膀，温柔说着：“这种政治联姻毫无存在的必要，你是自由的，不属于谁只属于你自己。”
金发少女碧绿的瞳孔里映着男子的脸庞，她的神色冷漠，不用多言就代表了拒绝。
“我知道，你在家族里身不由己，没关系，我调查过了，我可以给予你们更多的利益。”无名笑了笑，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斯图亚特王朝的复辟如何？”
莉洁安缇将剑抽了出来，同样，无名的脸上没有任何疼痛的反应，事实上，连疲倦也没有，要知道那流失的血量即使是驱魔师也不可能若无其事。
“没关系的，伤口这不愈合了吗？”无名见她盯着自己的伤口以为是担心他的安危，于是出口解释着，说话间，那伤口却是愈合了，宛如新生的肌肤如婴儿光滑。
金发少女撇过头，竟然拒绝了少年的邀请：“对不起，不是所谓的政治需要，我确实爱我的未婚夫。”
“胡说！”无名的笑容突然不见了，变脸之快好似闪电，他皱着眉头，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质问：“如果你真的爱他，又为何两年前订婚到现在都没有变成正式夫妻？”
“那是以人类……”少女缓缓回答，依然没有看他。
“看着我的眼！”无名摇晃着女孩的肩膀，几乎是吼出来：“知道我等了你多少年吗？我都不知道多少年！温蒂，我再说一遍，那种政治联姻不可以成为你的枷锁，斯图亚特家族要什么？摆脱危机？还是统治世界？”
金发少女闭上眼，许久睁开与无名对视，只是这一对视让无名面色一变，竟然放开了她退后几步。
那个眼神，太过冷漠。那个眼神，充满了厌恶，难道我在你眼中真的是怪物？
“怪物。”
少女似乎知道无名在想什么，这两个字如同重锤击打在他的心头。
“没错，我确实厌恶这种政治联姻，但我也绝不会和你这个怪物生活在一起。”莉洁安缇提剑紧逼，即使无名一直后退她还是追问：“你不是恶魔，不是活死人，不是驱魔师，那么你是什么？人类？别开玩笑了，人类会被我刺了那么多剑不死吗？人类会活几十个世纪而不衰老死亡吗？你说你能给予斯图亚特想要的？别开玩笑了！”
“如果和你这种怪物联姻，那才是家族的末日！”莉洁安缇举起了大剑劈了过去。
哗！
无名侧了下身子，但是剑刃还是在身上留下一道口子，鲜血顿时喷出一尺来高。
“怪物，我不想再看到你，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斯图亚特的女儿绝对不会和你这等污秽之物为伍！如果你真的无所不能，就给我阻止天启，让这该死的末日结束！”金发少女的剑身裹着金光刺向无名的心脏。
“我可以。”无名淡淡地回答，那剑在距离他胸口一寸处停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我可以阻止天启，让这末日结束，人类这个种族可以继续延续下去。”
“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天启的背后是什么存在吗？”莉洁安缇收回剑，声音提高八度，“是神明！是天启四骑士！如同《启示录》所言的天启四骑士！你以为你是谁？知道吗？当我们知道所谓《启示录》是真的时候，我们有多绝望吗？”
“天启四骑士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虚影，面对四个投影，你就怕了吗？”无名也是吼出来的，“温蒂，你以为你们两个家族的恩怨化解了就能够找到对抗天启四骑士的办法？别开玩笑了，区区凡人，就算只是神明的投影，你们也无法抗衡！”
少女再次沉默了。
无名平复了下心，淡淡地问道：“温蒂，和我在一起吧，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阻止天启。”
啪！
这一声，比拿破仑的大炮还要想。
这一声，在这清晨，是如此刺耳。
这一声，无名突然觉得胸口的某个东西碎了。
他久久愣在那里，右手摸了摸脸，身形再次变幻。
银色发絮在风中飘扬，有些瘦弱的身体背过去，少女的叹息很轻，轻到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呵，这就是几千年来，我等到的答案吗？”
她突然狂笑几声，惊得飞鸟逃窜，有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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